星期日, 七月 10, 2005

July 10, 2005

爆炸过后已经第三天了。我在家里闷了两天之后,昨天出来透了透气,也顺便看看坐BUS怎么上学。街上没有什么异常的气氛,伦敦好像已经back to normal了。

坐BUS去上学比坐地铁慢了20多分钟(地铁15分钟,BUS40分钟),等车的时间也更长了些。星期六的时候,我从家出门到坐在办公室花了一个小时。当然,还要考虑到这是周末,比正常上班时间的高峰期交通要好很多。星期一的时候不知比这还要再多花多长时间。坐公车好像要比坐地铁便宜很多,我正在考虑是否可以省下我那1000英镑的地铁年票改坐公车。公车的好处比地铁还是有不少的,只单想一想出事的时候,是愿意“牺牲”在地铁上还是公车上,我就一定会坚定不移地选择后者。

这两天看新闻,读BBC的网站,去英华园,...... 所有的信息来源都不断越来越清晰地描绘出地铁爆炸的那一瞬间的情形。人们回想地铁里的经历,首先是黑暗带来的恐慌,其次是爆炸时的热空气和灰尘所造成的窒息,再后来在一群尖叫和冷静共有的人群包围中动用一切可能的手段破开地铁的车窗,雨伞,公文包,.......,这些我们平时根本不会去尝试的工具也都用上了,然后是幸存者互相搀扶着从地铁的轨道上步履蹒跚的走到下一个出口,这中间很多人不得不从死者的身边经过,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就是血肉模糊,断臂残肢的人。当人们从地下几十米的地方终于回到了地上又见到阳光的时候,很多人的第一反应是站在当地不知所措,然后发现自己身上到处是血,但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这一刻的阳光似乎很怪异,并没有给人带来从灾难中幸存下来后见到第一缕阳光所应有的激动和幸福,人们都已经懵懂了。然而,不论这样的经历是多么恐怖和难忘,能够回到地面上来都是极端幸运的,到现在为止还有人(dead)留在被炸毁的隧道里,还有尸体没办法运送出来。那些失踪者的家属不停的在新闻中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请求,如果当事人或者其他人有失踪者的消息,请立刻和他/她的家人/朋友联系。没有人忍心告诉他们三天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抱太多希望。那无疑是极端残忍的。

今天早上照例去Transport for London(TFL)看新近更新的交通状况,有一条新闻是报导地铁爆炸的调查情况的。星期四的时候已经知道有一班被炸的地铁是picaddily line,恰在Russell Square和King's Cross中间,引爆的时间是8:50AM。我每天坐picaddily line去上班,经过King's Cross在Russell Square下车,有时早一点会在8:30AM到Russell Square,有时晚一点九点过到。星期四的早晨,8:30AM过一些的时候我正在等picaddily line去Russell Square的地铁,可是到站的那一班人太多了,我没有上去。这是我到伦敦四个星期以来第一次因为人多而错过一班地铁。那之后,地铁站里的显示牌上再没有下一班地铁到站的时间了。这种情况也是我在Manor House站第一次遇到。然后就听到TFL的广播,希望大家不要再等下去,建议改乘公车。我想坐公车去学校要一个多小时,太浪费时间了。于是决定罢工,不去上学了。我在地铁站旁边的一家Bagel Bakery买了一些点心回家,准备和roommate一起吃早饭。十点多roommate起床之后,MSN上的一个朋友告诉她地铁有三处被炸了。我们去看新闻,BBC news上只是报导出事的那班picaddily line上的地铁是运行在Russell Square和King's Cross之间的,但并没有说明是那个方向。后来跟踪报导中提到是从Russell Square开往King's Cross的(和我上学的方向相反)。于是我很高兴的计算了一下,自己出事的概率为零。虽然roommate在兴奋地对我说“你大难不死,比有后福。”但我想自己根本就不会在被炸的几辆车上,连一点后怕的感觉都没有。十一点多的时候打开邮箱,学校的email with subject "please tell me where you are!!!"/"Are you OK?"已经占了将近一屏了。赶紧回信告诉大家我很好,还活着。将近12点钟的时候用roommate的电话给妈妈报了平安。下午,陆续有美国的邮件开始轰炸我的信箱了。那时候还完全是一种置身事外的心态,于是调侃地写了一封搞笑的email,报告大家我已经平安到达天堂了,这里一切都好,欢迎对地球上的生活厌倦了的同学们来天堂找我玩。这样的回信copy & paste了大约20-30封的样子,结果真得吓到了两位同学。在这里郑重对周宏陵和高峻表示道歉!我不是要吓唬人玩,只是想要大家不要为我紧张的意思,结果有点适得其反了。:( 然而直到今天早晨,我才真正认识到这个多少有点恶作剧味道的email原来真的是近得和我擦肩而过。今天看了确切的新闻,picaddily line上的那辆车竟是从King's Cross开往Russell Square的,而且是8:50AM到Russell Square,正是我错过的那一班。我还清楚地记得在我面前关上的地铁的车门里,人们拱着背,头弯向车门上的玻璃,多少有些庆幸的看着站台上的人。我只差一点点就挤上那班车了。如果不是在美国习惯了空空荡荡的BUS,不喜欢人挤人的空间,如果我再aggressive一点,我就会在那辆车上了。

从这一刻起,好像所有的事情并不再离我那么遥远了。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心情,是庆幸,还是震惊,或者是都有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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