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30年代,杨振声先生任青岛大学校长,有一次他听说好友胡适将乘轮船赴上海,就邀请他顺道来青岛演讲。船到青岛海面,恰逢暴风,风大浪恶,轮船无法靠岸。胡适先生便给杨拍去一封电报,上面只有5个字,“危在水中央”。杨先生见后,很快复电,“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一个化用《诗经》名句,一个直引古乐府以表情达意,实在新颖别致,大风恶浪的险境与不得一见的遗憾都消解在娓娓诗情之中了。
老诗人流沙河先生,历经坎坷而精神不衰,至晚境修行更臻大乘,平日里出语辄带机锋,哲思妙解随意挥洒,风趣之中多藏艺心。在他那本《Y先生语录》里,有这么一则:有位女诗人,擅长旧体,去海南岛开会归来,热情涕涌,赠Y先生红豆三颗,Y先生回赠绿豆三斤,附五言绝句诗一首,诗曰:“绿豆生北国,春来发几叶。劝君多采撷,此物最清热。”大俗大雅之间,是一种浸透了灵气的智性幽默。
老一代文人,既有深厚的学养,又富敏捷的才思,往往于厚积薄发中随意腾挪,信手点染之处满眼皆是烟霞。复又想起不久前听到的一事,某大学中文系一位老先生开了一门“古典诗词欣赏与创作”选修课,有一次,他出一句上联“几点雪花几点雨”,让学生去对,结果竟有“一碟花生一碟鱼”、“三个女人一台戏”这样的下联,让老先生大跌眼镜,苦笑不已。风雅殆尽,无可奈何,令人不堪回首。
--- by 雷泰平《大师的雅趣》
1 条评论:
偶觉得自己果真属于“一碟花生一碟鱼”的一代。
:(((((((((((((
发表评论